北京西城区府右街附近坐落着一条叫草岚子的胡同,在春日艳阳的照耀下,显得格外静谧。可是80多年前,也就是上世纪30年代,这里的草岚子监狱曾关押了陈原道、安子文、杨献珍等两批中共河北省委干部,上百名党员。5年中他们在监狱中坚持学习、斗争,谱写了一首波澜壮阔的共产党人正气歌。
七天七夜的绝食
而在此时,党支部得到一个严峻的消息。据军法处一位有革命倾向的看守透漏:“南京那边的回答很坚决,‘只要不是打死的,算不了什么,拉出去埋掉就完了。’”
“这里有共产党的支部,有带头闹事的,你知道吗?”除夕夜,草岚子监狱的办公楼上,国民党军法处的长官非常生气地问着。
栾管理员晃动着肥胖的身躯,低头一边装作认真思考,一边在脑中迅速地转着:有没有共产党支部不清楚,但是有带头的是肯定的。殷鉴不用说了,是共产党,这是早就招供了的。那姓杨的、姓刘的、姓张的、姓徐的,哪一个不是他们一个眼色,下边就一个动作。但是这是绝对不能说的,一个是这些人平时对自己够意思,没少帮衬;另一个,一旦透露一点信息,上边一定会刨根问底,弄不好自己的饭碗都得砸了。于是,栾管理员硬着头皮,很肯定地说:“没有,这个真没听说过。”
“没有?!你在这工作几年了?”军法处的头头恼羞成怒,把桌子拍得啪啪响:“这次绝食闹得这么凶,这么齐心,有纲有领,有进有退,你还敢说没有带头的?一群饭桶!”
栾管理员吓得一声不敢吭。
“给我查!一定要查清楚!”
1934年冬天的一阵暴风雪之后,草岚子监狱好像陷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窟。监狱的头头们本来就不把政治犯当人看待,此时更是在精神上、生活上加紧了虐待:殷鉴的腿被摔断了;孔样帧的胳膊溃烂了;乔国祯、赵镈浑身关节疼得钻心,两条腿都抬不起来了;刘澜涛得了夜盲症;化名万曲非的魏文伯得了肺病,直咯血;冯基平的心绞痛疼得直冒冷汗,过速的心跳声,连坐在对面的难友都听得到……可是根本得不到医治。如果任由这样下去,不用判刑,政治犯早晚被折磨死。为了争取一点学习、生活条件,经过长期慎重地酝酿,12月中旬,狱中党支部建立了绝食斗争指挥部,正式下达了绝食动员令。提出三条要求:1.全体下镣;2.自由阅读公开书报;3.增加火炉。绝食是向死而生,一旦开始就没有了退路,否则以后的斗争会更加艰难。
按指挥部的部署,监房里喊痛叫冷的呻吟声增多了;要求到医务室看病的也多了。监狱管理员姓栾,为了安全起见,大家戏称他为Blue。Blue下来巡视时,刘锡五叫住他:“管理员,我的腿疼得不行了,我要求下镣!”
“你带着小镣,还要求下镣,别人带着二号镣怎么办?不识好歹。”
“我们要求全体下镣!”同监号的难友声援。
Blue厌烦地哼了两声,“你也跟着起哄,想换大镣吗?”
“要求全体下镣怎么是起哄?”对面监号有人在喊,号筒里不断传来呻吟声。
“管理员,铁镣把我们摧残得太惨了!现在多少人躺倒不能走。”刘锡五接着说,“我们是政治犯,不能忍受这种惨无人道的摧残,我们要求全体下镣是合理合法的。”
“全体下镣,我做不了主。”
“你做不了主,那请你上报吧!”
“上报也是白搭!”Blue扭头走了,他走过的监号大家都在要求下镣、看公开书报、增加火炉。(作者:王桂环)